三位意大利女青年在东京残疾人奥林匹克运动会一百米无障碍赛跑跑道上吸引了全球的注意力[1]：她们下肢安装了义肢冲刺在跑道上，速度刷新了纪录。一个月前，就在这同一跑道上，另一位意大利田径选手马瑟尔·雅各布斯（Marcell Jacobs）出乎意料地在百米赛跑中，以9点80秒赢得金牌。他是继牙买加短跑明星尤塞恩·博尔特（Usain bolt）以百米9点58秒打破10秒底线后的第一位意大利健将。三位意大利女青年中的第一位是安布拉·萨巴蒂尼（Ambra Sabatini），十九岁，她在本届东京残疾人奥运会中崭露头角，虽然天下着雨，仍以百米14点11秒打破世界纪录的成绩夺得金牌。紧跟在她之后的两位就是玛蒂娜（Martina）和莫妮卡（Monica）。这三位意大利国家选手挥着国旗一同登上奥林匹克颁奖台。这是“历史性的三重奖”，一些报纸已以整版刊登了这一值得她们纪念的得奖欢欣照片。

然而，她们的胜利也有另一层意义：以非同寻常的方式向偏见“将了一棋”[2]。这次残奥会再度表明，必要的话即使缺一条腿也可以奔跑，缺一只手臂也可以游泳，缺两条腿亦可驾自行车，缺肢也可以跳跃，没手腕同样可打乒乓球，缺手缺脚亦可击剑…。

安布拉在夺得金牌次日写说：“客观存在的障碍在意大利仍然很多，观念上的障碍尤其如此：要是我们开始从观念上拆除障碍，其他的一切将变得更容易。我撑着义肢到处行走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当然，如果一切能像在残疾人奥运选手村那样处处为残疾者的方便着想，那该多好。事实上，我们意大利人行道狭隘，少有路边滑槽斜坡，卫浴无法使用，甚至残疾人专用车位都遭违停”[3]。

9月22日教宗方济各接见参与东京残奥会的意大利财务警察运动选手代表团时，也会晤了安布拉。当时她突然将自己的奥运金牌取下而挂在教宗颈上。这个自动自发、特别感人之举令教宗动容[4]。

每块奖牌背后都有一段历史

这三位百米短跑金、银、铜牌奖得主背后都有一段难以置信的悲剧。2019年，安布拉已是一位被看好的未来中距跑将，哪知有一天和父亲骑摩托车时被迎面而来的汽车撞倒，左腿严重受伤，在膝盖上方处被截肢。她当一名运动场上赛跑健将的梦看来似乎已破灭。然而并非如此，她很快勇敢地回到跑道上。两年后，在玛蒂娜的协助下，终于摘下东京残奥会金牌。从医院加护病房竟然一跃打破世界百米记录。

莫妮卡·公特拉法托（Monica Contrafatto），年四十，曾因在阿富汗战争中丧失一只腿而成为意大利陆军首位受勋的女性上等兵。此次在东京残奥会百米无障碍短跑中获得铜牌；她在2018年澳洲悉尼Invictus百米无障碍赛跑中已摘下金牌。她在受奖时说了最感人的话：“我愿意把这项荣誉赠给一个国家，这个国家虽然夺去了我身体的一部分，但事实上它给了我很多。这个国家就是阿富汗”[5]。东京残奥会最大的喜悦莫过于把一个悲剧转变为一项胜利。

玛蒂娜·凯罗尼（Martina Caironi），三十二岁，意大利财务警察，十八岁时因意外截去一条腿，这次在东京残奥会百米无障碍短跑中竟赢得银牌[6]。她在2016年已获得百米短跑和跳远两面枚牌。她是最先采用Oscar Pistorius义肢者，并在学校担任义工，向学生传授她的经验。在和安布拉及莫妮卡同获金、银、铜三重奖时，她为她们两人欢庆激励，一如纪录片显示的，当时她在淋湿的跑道上用双手形成皇冠状，封安布拉为“皇后”。

贝贝·威奥（Bebe Vio）访欧洲议会

东京残奥会肯定了二十四岁的贝阿特里切·威奥（Beatrice Vio，昵称贝贝）在运动上的杰出表现。她十一岁时得了脑膜炎，导致前臂和下肢坏死。次年接受手臂和腿部截除手术，住院几个月后又重拾击剑旧好，成了一名冠军。这些年来她共赢得11枚金牌，2枚银牌。本次在东京残奥会中又获得个人花剑金牌。那天大家都为她喜极而泣，大受感动，一如2016年那次一样，但此番更为激动。她解释：“今年四月我接受手术，心想这次东京盛会必定无法参与，…因为我遭到葡萄球菌严重的感染。…医院预估在两周内将截除左肢，并在短期内死亡”[7]。她表示能参加这次残奥会乃是真正的奇迹。

，9月15日欧盟执行委员会主席乌尔苏拉·冯德莱恩（Ursula von der Leyen）出乎意料地邀她为贵宾，在欧洲议会全会发表年度咨文机会中向全体议员致辞，获得全体肃立热烈鼓掌激赏。冯德莱恩主席在欢迎词中特别赞赏她说：“她的事迹乃是在没有希望中重生的象征”，是个从“天资、毅力和不屈不挠的事实中”奋发的成就；…“是她这一代的形象”[8]。冯氏的结语令人惊叹：“让贝贝和所有的青年们来启发我们，他们改变我们对什么是可能的观念，他们给我们指出成为自己所希望的人乃是可能的事，可以实现我们所相信的。…这是欧盟创建者及欧洲下一代的精神”[9]。她表现的就是杰出者的形象。她的信仰就是“看似不可能的，却能做到”[10]。贝贝，一个毫无成见和乐观的女子，体现了活下去的喜悦，一种“幸福的艺术”[11]。

田径选手赴总统府奎里纳莱宫（Quirinale）和总理府基吉宫（Palazzo Chigi）

9月23日，参加本届残奥会的意大利选手荣获意大利总统塞尔焦·马塔雷拉（Sergio Mattarella）在总统府奎里纳莱宫接见。总统恭贺他们说：“你们超乎意大利全国人民的期待。全世界以羡慕和赞赏的眼光看着我们。…有些时刻运动代表着最广泛的意义。我们的国家正在重振，它深深感到由你们所代表。为运动界来说这是个辉煌的夏季”[12]。马塔雷拉总统以这段特别感激意大利代表队的话结束说：“我要强调的是，你们乃一个团队，你们彼此展现友谊和团结，你们激发了大家对运动的重视与践行。…感谢你们在奥运会和残奥会中为国争光。你们真是太棒了，共获得109枚奖牌，从未如此地多”[13]。两支代表队的掌旗者把签有每位选手名字的国旗呈献给总统。马塔雷拉总统向残奥会选手致辞时，特别提到贝贝·威奥说：“她赢得的是令人振奋的在逆境中的胜利”[14]。

在总统府的接见中，意大利全国奥林匹克委员会主席乔凡尼·马拉戈（Giovanni Malagò）也致辞表示：“运动本身绝不是目的，此时此刻尤其如此。为此，我们的选手迫不及待地要在奖台上挥舞国旗。他们的确是意大利的兄弟姐妹。…意大利在奥林匹克运动会史上从未像今天这样赢得四十枚奖牌，从未像本届这样全国每个行政区域至少都有一名选手参与；而意大利也从未如本届这样，拥有一支由四十六人组成、包括世界五大洲血统的田径选手队伍，这充分显示了意大利乃是一个多种族完全相融的团体”[15]。意大利残疾人奥林匹克委员会主席卢卡·潘卡利（Luca Pancalli）也回应说：“在我们出发之前总统接见授旗时，这面旗帜负载着希望和激动的重量。今天我们把这支带着六十九枚奖牌的国旗再交回给总统，但我们的梦想和抱负并未稍减，因为意大利奥林匹克和残疾人奥林匹克运动继续展望着未来”。他结束说：“不需感动，但要行动”[16]。

随后，奥运选手们又赴总理府基吉宫，蒙总理德拉吉（Mario Draghi）接见。他们呈献一辆两侧刻有意大利国旗的自行车给总理。他致欢迎辞说：“通常，当我们谈到未来时，很容易陷入抽象的观念中。可是眼前我看到的是愿意改变意大利的一代，我也深信这一代必能成功。你们是整合与超越藩篱的象征。作为政府，我们的责任就是让你们和你们的同侪能够发挥潜力”[17]。

将(jiāng)死偏见

安布拉在赛前几天不得不卸下令她难受的义肢，改用拐杖行走。人们对她抱以同情的眼神,却令她难过。她心想：“要是你们知道我跑得多快，也许你们会用另一种眼光看我”[18]。

看，这也是另一个观念上的障碍。残疾的创伤是可见的，也令人寄予同情。但事实上他们不见得比我们少些什么，甚至比我们还富足，因为他们有勇气以生命来战胜挑战。谁要是有勇气反观自我，就会发现每个人都有创伤。这些创伤虽然别人看不到，却实际存在，甚至严重得伤害自己的生存。我们需要有勇气正视这个问题，为生活奋斗。

无臂游泳的“人鱼”实在令人赞叹。绰号“飞鱼” 的郑涛，三十岁，是中国游泳选手，自幼因触电而丧失双臂，但从不灰心丧志。他在本届东京残奥会中赢得四枚游泳金牌，并把这项殊荣送给他的幼女说：“看看我，虽然没有双臂却能游的这么快！”[19]。我们不是因为一位选手得了多枚金牌而崇拜他，而是因为他为生命而奋斗。

二十九岁的杰西加·龙（Jessica Long）也有一段极特殊的历史。出生于西伯利亚，一岁时即由一个美国家庭领养，因患有稀有的病症不得不截去双腿。手术过后便开始练习游泳。十二岁那年第一次参加残奥会，随后在多项泳式比赛中夺魁。在本届东京残奥会中，她赢得第二十六枚女式四百米自由泳金牌。在这些奥运会中，一家汽车制造厂以她生活中一些关键时刻的原始影像做了一部令无数人感动的短片，片中也指出她的领养双亲怀着多大的爱心，对她令人赞叹称奇的生命的美好期许[20]。

意大利在东京残奥会的取得的杰出成果

残疾人士参加运动竞赛总是一件特殊的事，而今年更出现了非同寻常的壮举。在东京残奥会中，意大利代表队出乎众人期待获得了六十九枚奖牌，打破了历史纪录。当然，这比1960年罗马残奥会赢得八十枚奖牌为少。但此一时彼一时。当年只有23个国家的400位选手参加竞赛，今年东京盛会则有196个国家的4300名选手角逐。所以本届的成果是重大的。意大利国家队中最年轻的是十八岁的乒乓球冠军玛窦·帕连赞（Matteo Parenzan）。年纪最长的则是五十岁的残疾人自行车冠军弗兰切斯卡·波尔切拉托（Francesca Porcellato）女士，这已是她第十一次参加残奥会。

意大利队在本届残奥会中得奖从游泳赛程揭开序幕。首先是8月25日由三十二岁、四肢麻痹的弗兰切斯科·贝特拉（Francesco Bettela）在一百米仰游赛中摘得铜牌。他是一位生物机械工程师，专业义肢设计。接下来的是二十七岁、生下即患两侧麻痹症的弗兰切斯科·博洽尔多（Francesco Bocciardo）在两百米自由式和一百米仰式赢得两枚金牌。在他之前不久，一位小学时即患了视网膜退化症，视觉非常低弱，现年二十岁的卡洛塔·吉利（Carlotta Gigli）已摘下二金、二银和一铜五枚奖牌的辉煌成绩[21]。和她同样患有视力极其微弱症的选手中，还有原籍古巴现年四十五的奥妮·塔比亚（Oney Tapia），他曾因工作意外而双目失明，后来逐渐恢复部分视力，这次在东京赢得铁饼和铅球项目两枚铜牌。再就是四十三岁的亚孙达·雷尼安特（Assunta Legnante），她年轻时已获得多枚奥运奖牌，2012年不幸完全失明。虽然如此她并不灰心，本届在东京仍赢得铅球和铁饼项目两枚银牌。她已立志下届在巴黎举行的残奥会中争取金牌。

残疾人奥运会中每位选手的名字固然都值得一提，但不胜枚举。可是有一位不能不提，他就是获得三项全能（游泳，自行车，赛跑）铜牌的五十岁乔凡尼·阿肯匝（Giovanni Achenza）。他在2016年里约热内卢残奥会中也曾获得铜牌。在一项访谈中他说：“今天我之所以在这里，完全得力于阿雷克斯·匝纳尔迪（Alex Zanardi）的激励”[22]。匝纳尔迪是一位不能不被提及的人物，他历经一级方程式赛车意外负伤及“目标3”[23]残疾人自行车赛车祸后，成为启发无数残疾者的典范。从某种意义说，东京残奥会意大利选手第七十枚精神性奖牌非匝纳尔迪莫属！

奥运会的奖励

关于奥运会优胜者获得奖励的多寡，依其所属国家的规定而有所不同，而且颁予奥运会与残奥会优胜者的准则亦有别，通常后者的奖励比前者少。

有些国家颁给的奖金出乎寻常，例如菲律宾政府颁给首枚金牌获得者五十万欧元毛额；法国则奖励五万欧元；英国不颁给得奖牌者任何特殊的奖金。至于美国，今年首次等同对待奥运会和残奥会得奖者，金牌者得三万七千五百欧元，银牌者二万二千五百欧元，铜牌者一万五千欧元，均为毛额[24]。

在意大利，夺正规奥运金牌者得十八万欧元，银牌者九万欧元，铜牌者六万欧元；夺残奥会金牌者得七万五千欧元，银牌者四万欧元，铜牌者二万五千欧元，均为毛额[25]。人们不禁要问：为什么在我们意大利两类奥运奖金有如此巨大的差别？残奥会奖金额度不及正规奥运奖金的一半。当然，我们得想到训练一名残疾运动选手以及其相关的安排组织费用要比训练一位正规奥运选手贵昂的多，但该如何解释他们的奖赏有如此巨大的差距？再说，奖赏数额是由意大利奥林匹克委员会制定的，委员会领导人士该当知道残疾运动员必须面对的种种困难。有关方面曾向政府提出请求，平等对待正规奥运和残疾奥运得奖者的奖励待遇，因为意大利宪法第三条明文规定“每位国民享有同等的社会尊严”[26]。贝贝·威奥在一次访谈中表明她的愿望：“把正规奥运会与残疾人奥运会结合成同一的联合会”[27]。

一个文明的国家

从运动会可以看出一个国家的文明程度：在文明国家，残疾人士也能像其他身心健全的人一样实现自己的理想。一位缺腿的人应该获得帮助得以行走，得以在健身房训练自己跑步，甚至参与奥运会。一位坐轮椅的残疾人士应该可以自由上下轮椅，藉着滑梯或滑槽登上人行道，摩托车或踏板车不会违规任意停放路上，阻碍行走。意大利正在成为一个更具文明的国家吗？说白了，我们离这个目标尚远，但一些具有意义的措施行动已经实现了，参加残奥会就是证明。

在本届奥运盛会中一个明显可见、极为特殊的例子就是在大会揭幕礼中，日本选手兼小提琴手伊藤真奈美（Manami Ita）的乐曲演奏。她缺右手臂，在演奏时毫无羞赧地露出她安装的义臂，笑容满面。她在2004年十六岁时因车祸而失落右臂，凭着坚强的毅力终于成为日本第一位装义肢的护士。她虽然缺一只手臂，对小提琴的热爱却从未减退，藉着现代化义肢的协助，她的才华终于获得国际的肯定[28]。

残疾运动选手告诉我们，世人对他们的偏见虽然已被推翻，但尚未达一劳永逸的地步，它仍处在演进的过程，需要继续不断地予以改善。尤其应该多想到语言上“正常性”这个名词。我们称残疾者为“不同于常人的灵巧者”，但我们不能忘记他们却自称为残障者，瘫痪者，跛子等等的。也许我们真要称他们为“不同的正常者”或干脆称他们为“正常者”就行了，因为他们和我们完全一样，只不过遭受到比我们更多的痛苦罢了。也许正因为如此，所以他们更有毅力和勇气。

最后我们必须指出，最近几年来残疾人奥运会不断引发普世对残疾者新的关注，而且越来越多。只要看每一届残疾人奥运会在品质上都比前一届更讲究更精美便可见一斑，不论选手本身，还是提供协助的结构设施，都更具竞赛的实力、勇气、专注和热忱，而且充满生活的喜悦。

  1. 三位女选手得奖的项目是T63：“T”指的是跑道赛，“63”指的是单脚截肢装上义肢。 ↑

  2. 有关残疾人奥运会的历史，参见2021年8月21日《罗马观察报》第8页一篇由G. MATTEI撰写的文章，标题是“当残疾人奥运会在梵蒂冈举行时”（Quando le “Paralimpiadi”si facevano in Vaticano）；该运动会原定于二十世纪初在梵蒂冈观景庭院当着庇护十世教宗面前举行。 ↑

  3. A. Sabatini, «Gli sguardi pietosi della gente, barriere mentali da abbattere», in La Stampa, 6 settembre 2021, 22. ↑

  4. 参见 S. Zuppa, «Ambra, la medaglia a Papa Francesco», in La Nazione, 24 settembre 2021. ↑

  5. L. Coen, «Triplete nei 100 metri: Sabatini, Caironi e Contrafatto sul podio. Con record e dedica», in Il Fatto Quotidiano, 6 settembre 2021, 22. ↑

  6. Il giorno della vittoria l’atleta ha firmato un articolo per il giornale vaticano: M. Caironi, «Vi sembro debole? No, non lo sono», in Oss. Rom., 4 settembre 2021, 2. ↑

  7. L. Coen, «Paralimpiadi, Bebe Vio da leggenda: 2° oro. Poi le lacrime: “Ad aprile ero quasi morta”», in Il Fatto Quotidiano, 29 agosto 2021, 15. ↑

  8. F. Basso, «Il discorso dell’Unione», in Corriere della Sera, 16 settembre 2021, 14.↑

  9. 同上。↑

  10. A. Catapano, «Bebe Vio star a Strasburgo. Standing ovation in aula. “Una leader cui ispirarsi”», in Il Messaggero, 16 settembre 2021, 7. ↑

  11. 同上。 ↑

  12. C. Vecchio, «Draghi e Mattarella agli eroi di Tokyo: “Il mondo ora ci guarda con invidia”», in la Repubblica, 24 settembre 2021, 61. ↑

  13. «Olimpiadi. Mattarella riceve i medagliati: “Siete stati squadra, avete emozionato”» (https://sport.sky.it/olimpiadi/2021/09/23/olimpiadi-tokyo-quirinale-riconsegna-tricolore-mattarella), 23 settembre 2021. ↑

  14. C. Vecchio, «Draghi e Mattarella agli eroi di Tokyo…», cit., 61. ↑

  15. «Mattarella agli atleti di Tokyo: “L’Italia si è sentita rappresentata da voi”» (https://giornalesm.com/mattarella-agli-atleti-di-tokyo-litalia-si-e-sentita-rappresentata-da-voi), 23 settembre 2021. ↑

  16. »Olimpiadi. Mattarella riceve i medagliati…«, cit. ↑

  17. C. Vecchio, «Draghi e Mattarella agli eroi di Tokyo…», cit., 7. ↑

  18. A. Sabatini, «Gli sguardi pietosi della gente…», cit., 22. ↑

  19. «Paralimpiadi Tokio 2020: Zheng Tao, la star del nuoto senza braccia: in Giappone quattro ori» (www.eurosport.it/paralimpiadi/tokyo-2020/2021/paralimpiadi-­tokyo-2020-zheng-tao-la-star-del-nuoto-senza-braccia-in-giappone-quattro-ori_sto8521882/story.shtml). ↑

  20. 参见«Olimpiadi. Jessica Long e Toyota: l’adozione è la vera speranza di ogni bambino abbandonato» (www.aibi.it/ita/olimpiadi-jessica-long-e-toyota-ladozione-­e-la-vera-speranza-di-ogni-bambino-abbandonato), 26 luglio 2021. L’Ai.Bi. è l’associazione «Amici dei Bambini». ↑

  21. Carlotta Gigli ha realizzato 11 record mondiali paralimpici, con 23 medaglie, di cui 17 d’oro. ↑

  22. 参加La Stampa, 6 settembre 2021, 24. ↑

  23. Si tratta di un’iniziativa benefica portata avanti per l’Italia in quel drammatico 19 giugno 2020, quando in una staffetta di handbike, Alex rimase gravemente ferito. ↑

  24. 参见E. Moro, «A Tokyo le medaglie paraolimpiche USA varranno (finalmente) quanto le altre – e perché prima no?» (www.cosmopolitan.com/it/lifecoach/news-attualita/a37156653/atleti-paralimpici-pagati-quanto-gli-altri-tokyo-2020), 1° settembre 2021. ↑

  25. 参见F. Bianchi, «Olimpiadi Tokyo, aumentano i premi: un oro vale 180 mila euro», in la Repubblica, 17 giugno 2021; Il Giornale d’Italia, 24 agosto 2021; D. Rabotti, «L’oro paralimpico paga meno della metà», in Quotidiano Nazionale, 27 settembre 2021. ↑

  26. 参见«Equiparazione dei premi dei medagliati paralimpici a quelli olimpici: raccolte già 20 mila firme», in Gazzetta di Parma, 9 settembre 2021. ↑

  27. «Bebe Vio: “Sogno un giorno di unire Olimpiadi e Paralimpiadi”» (www.pianetascherma.com/2021/05/07/intervista-bebe-vio-sogno-olimpiadi-paralimpiadi-tutti-assieme), 7 maggio 2021. ↑

  28. 参见 «Manami Ito, la violinista-atleta che ha incantato le Paralimpiadi» (https://it.euronews.com/2021/09/02/manami-ito-la-violinista-atleta-che-ha-incantato-le-paralimpiadi), 2 settembre 2021. ↑

吉安卡洛·帕尼（Giancarlo Pani S.I.）